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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妖妃(十四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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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妖妃(十四)

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袁君夫看前朝怎麽打怎麽輸,最終卻總能靠給別的國家送錢化險為夷而產生了錯覺,讓他誤以為一場敗仗算不得什麽。為了達成目的,他可以毫無顧忌地利用手頭擁有的一切籌碼,為了奪回軍權,他壓根兒不在乎對外的那場戰役究竟是勝是敗。

他低估了一場敗仗所能掀起的驚濤駭浪,終於將自己連同整個國家一起送進了墳墓。

為了剝奪本朝大將李汴手中握著的地方守軍大權,袁君夫在本國與烏國的戰役中動了點手腳。他借第三人之手,挑撥副將偷了一份極為重要的路線圖。這份重要情報的洩露導致原本勝券在握的戰局走向崩壞,李汴戰死,而邊境之上竟再無一人能扛起這重責。

烏國的目標並未局限在這一場戰爭的勝利,獲勝後步步緊逼,連著發動了好幾回的攻勢,幾乎已打到首都之下。不得已,袁君夫帶著他的這批心腹倉惶南下,偏偏南方還有另一個大危機——瘟疫。

對於瘟疫,他倒是確實知道得不清楚。

底下的人為了貪那幾筆賑災的銀兩,將災區人間煉獄般的景象瞞得死死的,好巧不巧的,袁君夫的逃亡路線要經過受災最嚴重的地區。

長期被水災和瘟疫壓得喘不過氣的百姓距離死亡不過一步之遙,運氣好些、茍延殘喘的看著身邊親朋好友一個接一個死去,心態也起了變化。皇帝一行趕到時,撞上了被封在城中百姓暴動的當口。毫無鬥志的逃兵遇到群情激憤的百姓,結局會如何在相遇的剎那間便決定好了。

看過這一段劇情的蒼艾雖然覺得袁君夫死得挺好,可又忍不住想,這樣簡單的死法未免有些太便宜他了。

眼下戰爭即將爆發,蒼艾也好寧聽春也好,都不可能拿守將兵士和邊關百姓的性命做任何冒險之舉。如此一來,將可能會危害到他們安全的人“處理好”,便成了此事的唯一解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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袁君夫看著手中的信件,長出一口氣。

好極,到此刻為止,他可算將要做的一切一一安排完畢。小殿下已在往這邊來的路上,李汴的行軍路線圖也已擺在烏國主將的案上,待得此戰一敗,他正好撤了李汴的職,尋個由頭讓小殿下頂上去。雖然不是原本計劃中的北軍,但也是重要職位,小殿下應當是願意的。

如今需要他盡快處理好的問題就只剩下一個了。

袁君夫看向站在身旁的安燕,眉頭不自覺地輕蹙起來。宮中雖還有三個妃嬪,最難處理的卻是這人。他很難抓到她娘家的把柄,她平常做事時也格外小心謹慎,生怕被人覺察到一點錯處。想要給她安個罪名將她廢除,並不容易。

感受到皇帝的視線,安燕心下實在有些緊張。之前蒼艾拜托了她一件事,她一直沒收到執行的指令,今早才得了對方的信。

那畢竟是另外三位姐妹的請求,受了她們不少關照,她心下雖然有些害怕,還是決定要放手一搏。

將思緒放回到眼下,安燕從食盒中取出精心制備的點心,輕輕地放到了袁君夫眼前。

“陛下,您今日忙於政務,都不曾好好用膳,現在一定餓了吧?不如用些點心墊墊肚子?臣妾沒有旁人那般好的手藝,這些點心都是去禦膳房取來的。”

聽到“旁人那般好的手藝”這句話,袁君夫的眉梢微微一抖,像是想起了某些不大美好的回憶。

他及時控制住表情,拿起點心嘗過兩口後,向著安燕展露出笑容:“安嬪有心了。”

安燕嘴角小幅度地往上翹了翹,旋即便低下頭,收斂了表情。

仗著她低了頭看不見自己的表情,袁君夫面上的不滿之色顯露無疑。在這張與小殿下有六七分相似的臉上,怎麽能露出如此不安憂慮的表情?真是叫人看了就覺得不舒服。

他輕咳一聲,盡可能讓聲音聽起來不夾帶任何個人情緒:“安嬪,你進宮也有好一段時日了,可想念遠在南方的家人?”

安燕抿了抿唇。

那自然是……半點都沒有在想,恨不得這輩子都別與那邊的人有任何接觸。

她之前的告密信得到了不錯的效果,娘親和關進了祠堂,弟弟越病越重。眼看著她就要和那個家沒有一絲關系了,她實在不想為他們費神。

猶豫了短短一瞬,她放棄了將實話說出口,笑著應聲道:“多謝陛下如此關心臣妾,這麽久沒見到他們了,臣妾自然是想他們的。”

“既如此,朕便許你一個恩典吧。”袁君夫順勢將手邊的東西推到了安燕跟前,示意她自己打開來看看。

那是一道聖旨,許下的恩典極大,允許安燕以嬪的身份回鄉省親。極為簡短的一道旨意,卻處處存在問題。

一則,過去從未有過去那般遠的地方省親的先例,二則,嬪的身份太低,是沒資格做這事兒的,最後,旨意上沒定歸期,與其說是省親……倒更像是將人給逐出宮去。

性格使然,安燕就算看出了聖旨上的不對勁兒之處,也不可能直白地表達質疑。她恭恭敬敬地用雙手捧起聖旨,極為誠懇地謝了聖恩。

目的已達成,袁君夫失去了同安燕虛與委蛇的閑情逸致,直截了當地下了逐客令。

安燕規規矩矩地行了禮,隨後便捧著那道聖旨離開養心殿。她剛走出大門不過十來步,就聽到身後的養心殿之中,傳來許多亂七八糟的哄鬧聲響。她只當什麽都沒聽見,反而加快了腳下的步子,試圖在風波卷到自己身上之前逃離這個是非之地。

今天她送去的糕點裏,有著某種劇毒。單單是看不出問題來的,只有和之前陛下用過的某種香料形成反應,才能達到最終效果。

袁君夫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,醒來時,他正身處一片黑暗之中。他想要喊人,卻發不出聲音,想要起身,然身上各個部位竟連半分力氣都沒有,壓根兒動彈不得。他一下亂了方寸,邊回憶昏迷前究竟發生了什麽,邊屏息凝神,試圖弄明白此刻的處境。

他依稀記得,他昏倒前做的最後一件事,是將出宮的旨意交到了安燕手中。他目送著她離去,剛覺得松了口氣,頭便痛得厲害,幾乎叫他喘不上氣,更喊不出聲。他在混亂之中只來得及將茶杯掀翻發出動靜,之後便墮入了徹底的黑暗之中。

……難不成,是有人給他下了藥?可他今日只吃了那幾樣東西,他實在不覺得安燕會有這樣的膽子。

袁君夫還未想出個所以然來,忽而聽到外頭傳來了極輕的腳步聲。他趕忙閉上假寐,並盡可能仔細地捕捉能聽到的一切聲音。

進來的人,他實在太熟悉了,因著過於驚訝,他未能繼續假寐,發出了一聲輕哼。

動靜不響,卻足以引起他人註意。

聽到他發出的聲音,蒼艾輕笑了一聲:“臣妾就估摸著陛下應該要醒了,如此看來,陛下與臣妾果真是心有靈犀。”

袁君夫還是第一次聽到蒼艾用這樣的語氣說話,就好像,在她眼中,他已經和一具屍體沒有兩樣。

他張了張嘴,說話的聲音仍舊卡在嗓子眼裏,發不出來。

“陛下這回病得很重,太醫已經為陛下看過了,說是娘胎裏帶出的毛病,再加上多年的積勞成疾,再不好好將養一段時日,只怕連命都要丟了。”蒼艾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,很是貼心地為他掖好了被角:“所以啊,朝堂上的事,陛下莫要再記掛了,會有人幫陛下處理好的。”

直到聽到這句話,袁君夫才真正明白了眼下的情勢。極為艱難地說出一個“你”字,還未來得及表達湧至心頭的情緒,他的聲音再一次無力地斷在了喉嚨中。

“時間不早,陛下還是好好休息吧,別太費神,臣妾找了人來照顧您,她一定會盡心盡力,說不準明日您就能好好說話了。就算您挨不過去也沒關系,皇後娘娘腹中已有了您的孩子,早晚能取代您的位置。”

袁君夫看她丟下這句話便走,眼中滿是不可置信。他思來想去卻怎麽也想不明白,蒼艾是在什麽時候和夏雅清站到同一條戰線上去的。

在蒼艾之後進到屋中來的人他也不陌生,那是蒼艾帶進宮來的侍女——勾翠。

蒼艾也是到今天才發現了勾翠的妙用。

偌大的宮廷之中,勾翠成了那個對皇帝最有心的人。這姑娘實誠得過分,仍沒有看清楚局勢,還抱著討好了袁君夫必能飛上枝頭做鳳凰的美好願景。有她在,能省去許多不必要的人力。

多虧了袁君夫親手扶植起來的那一批心腹,其中不少已暗中投入她們的陣營。原本難纏的世家被他削了個七七八八難成障礙,新生的勢力則暫時沒有為禍一方的實力,眼下是暗中處置袁君夫最合適的時機。

外頭只知道陛下病得有些重,誰會想到他是被人囚在了寢宮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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